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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21日，中国习近平主席和俄罗斯总统普京在上海共同见证了中俄两国政府签署《中俄东线天然气合作项目谅解备忘录》和《中国石油天然气集团公司和俄罗斯天然气工业公司中俄东线天然气供应购销合同》。
《中国经济周刊》记者、李、从北京报道
普京很担心
"普京希望在离开前达成这项协议，即使是在最后一刻。"
中俄天然气漫长的“马拉松”谈判终于结束了。
5月21日，俄罗斯总统普京在离开上海前往莫斯科前几小时与中国习近平主席一起出席了签字仪式。他现在非常需要朋友，这份来自中国朋友的合同对他来说非常重要。
"普京希望在离开前达成这项协议，即使是在最后一刻。"一位接近中国谈判代表的人士(以下简称“内部人士”)告诉《中国经济周刊》，“俄罗斯面临巨大压力，我们当然也有一些压力。”
据俄罗斯媒体报道，中国和俄罗斯在过去两天一直在谈判。俄罗斯天然气工业股份公司(以下简称“俄罗斯天然气工业股份公司”)总裁米勒透露，协议直到北京时间5月21日凌晨4点才明确。
"这是一场艰难的谈判。"中国社科院中国边疆历史地理研究中心主任、俄罗斯问题专家邢光诚认为，双方都应该做出让步。"在谈判过程中，你我的利益都得到了照顾."
中石油和俄罗斯天然气工业股份公司签署的《中俄东线天然气供应购销合同》同意，从2018年开始，俄罗斯将开始通过中俄天然气管道东线向中国供应天然气。天然气产量将逐年增加，最终达到每年380亿立方米，总价格为30年4000亿美元。天然气供应的主要来源是东西伯利亚伊尔库茨克地区的乔维奇金气田和萨哈共和国的贾扬金气田。俄罗斯天然气工业股份公司负责俄罗斯的气田开发、天然气加工厂和管道建设。中石油负责中国天然气管道和储气库等配套设施的建设。
“这是许多努力的结果。当然，这也是双方的妥协。”业内人士称，“谈判就是相互妥协，直到达成双方都能接受的条件。”
中国坚守底线
“首先，亚洲不能按照欧洲的价格来对待；第二，我们必须考虑中国市场的可接受性。”
对外界来说，这份合同的签署相当引人注目。此前一天，中国和俄罗斯签署了30多项合作协议，涵盖各个领域，没有天然气购销合同。"坦率地说，我并不乐观。"邢光诚告诉《中国经济周刊》。
在签署协议的前一天，英国《金融时报》援引中石油发言人毛泽峰的话说:“我们不会签署协议。目前，进口价格偏离国内销售价格。我们在进口天然气方面一直在亏损，不能再亏损了。”
毛泽峰的一位同事向《中国经济周刊》透露，中俄签署合同后，他曾就此事问过毛泽峰。发生什么事了？毛回应说，媒体误解了他的意思，但毛没有进一步解释。
然而，中石油的进口天然气业务确实一直在亏损，几乎成为拖累中石油业绩的最大负担之一。据报道，中国从中亚进口天然气的到岸价格为每立方米2.5元，中国政府将从西向东的天然气平均价格定为每立方米1.27元。
在此前的谈判中，俄罗斯一直希望向中国出口的天然气在欧洲的价格能高达每千立方米400美元，而中国希望在中亚地区的价格能达到每千立方米235美元。
价格问题因此成为双方谈判中的最大障碍。
业内人士向《中国经济周刊》透露，持续到5月21日凌晨4点的谈判总是围绕价格问题展开。“当然，最终协议价格和我们的愿望之间仍然存在差距。然而，我们坚持自己的底线，在达到底线之前，我们是不允许说话的。”他说，中方在许多方面坚持底线，直到最后一刻。
他所指的“底线”包括:首先，亚洲不能按照欧洲价格来对待；第二，我们必须考虑中国市场的可接受性。中国坚持自己的底线。"这不是现在才说的，而是几年前告诉俄罗斯的."
内部人士告诉《中国经济周刊》，总的来说，这是一个理想的协议，俄罗斯已经做出了许多让步。
协议签署四天后，普京在莫斯科会见中国国家副主席李源潮时笑着说:“你们政府的所有同事都应该得到应有的评价。他们在谈判中“喝了很多我们的血”——中国人是非常伟大的谈判者
“但是他们(俄罗斯人)的要价已经太高了，甚至不现实。最高价格为每千立方米500美元，高于销往欧洲的价格。”业内人士表示，中国谈判代表一直在俄罗斯方面努力工作，让俄罗斯正确看待中国的市场问题，而俄罗斯方面则在推动这些问题变得更加务实。
“他们对原有的谈判方式做了很多调整，对亚太市场有非常现实的考虑，这更符合亚太市场，特别是中国市场的特点。最终价格越来越接近我们谈判的底线。”业内人士认为，俄罗斯最初的想法是在亚太市场使用欧洲市场价格，这是不现实的。“事实证明，这条路行不通，他们变得越来越务实。”
然而，双方尚未宣布最终的“底线价格”。“这是一个非常敏感的问题。一旦俄罗斯公布价格，双方和其他国家之间已经签署的一些价格将会产生一些影响。这对双方都是一种压力。”
邢光诚说，他从俄罗斯《商业日报》的报道中了解到，俄罗斯公布的价格区间“约为每千立方米350美元以上，不到每千立方米400美元”每千立方米400美元，这是俄罗斯和欧盟国家签署的价格。邢光诚估计，谈判价格不会高于欧洲市场。“俄罗斯人擅长披露信息。这份合同不完全是中国和俄罗斯之间的事。俄罗斯仍需与欧洲谈判，这可能会给它回旋的余地。”
俄罗斯的压力
乌克兰问题，俄罗斯东部资源长期闲置，欧洲天然气市场量价下跌，北美天然气出口
大多数分析师认为，在与中国的天然气谈判结束后，俄罗斯可以采取更强硬的态度来应对乌克兰局势和欧洲的制裁。这是俄罗斯的现实政治利益，也是俄罗斯推动达成协议的主要目的。
在欧洲，由于乌克兰危机，俄罗斯正面临制裁。
欧洲是俄罗斯天然气供应的最大市场，占欧盟能源需求的近三分之一。早在乌克兰危机之前，欧盟国家就已经在寻求多渠道的能源供应，以减少对俄罗斯的依赖。克里米亚宣布独立后，俄罗斯和欧盟加剧了矛盾。
俄罗斯必须摆脱这种局面，在欧洲以外开辟新的市场。这是俄罗斯的战略考虑。这为中俄之间的长期谈判提供了突破。
“以前俄罗斯不太关心这次谈判，但现在这次谈判对俄罗斯也很重要。他必须关心。这是政治气候的一个特殊变化。”清华大学中国与世界经济研究中心研究员袁钢明在接受《中国经济周刊》采访时表示，谈判因此视而不见。
政治上，时机太重要了。“乌克兰问题是促使俄罗斯做出一些让步的一个因素。现在不能排除这一刺激因素。”业内人士分析称，政治气候的变化迫使俄罗斯找到中国，尽快达成协议，并尽快采取更现实的态度。"包括做出重大让步以接近我们的价格."
然而，在2007年之前，尽管中国谈判代表已经前往俄罗斯试图与俄罗斯谈判，但俄罗斯不愿意谈判。袁刚明确表示，“俄罗斯已经搁浅，不能谈判。中国已经转向与中亚的谈判。”
2007年，当双方陷入僵局时，中国在中亚谈判中取得了重大突破。中石油和土库曼斯坦以相对较低的价格签署了300亿立方米天然气的年度购销协议。西气东输二线于2009年12月开始从土库曼斯坦引进天然气。
“这确实给俄罗斯带来了很大压力，并使其在随后的谈判中变得越来越被动。”内部人士表示，俄罗斯的压力远远不止于此。与中国的谈判已经进行了10多年，俄罗斯东部的资源还没有被开发。欧洲市场价格正在下跌，需求正在下降。北美市场将出口天然气，这将给俄罗斯带来一些压力。预计2018年至2022年，整体天然气市场格局将发生重大变化。“供应将更加多样化，竞争将更加激烈，天然气价格的下行压力将更大。整个天然气市场格局的变化也给俄罗斯带来了巨大压力。”
从这个角度来看，目前的签署对俄罗斯来说也是一个更好的时机。“无论如何，这是一个双赢的解决方案。俄罗斯有一个巨大的中国市场，我们有一个稳定和多样化的竞争性天然气来源来改善我们的能源结构。”袁钢明给予了很高的评价。
“当然，在一定程度上也会存在一些问题，即中石油天然气损失的压力将进一步加大，这也有利于推动国内天然气定价机制改革和相关税费改革。”内部人士解释道。
谈判桌上20年
从普京到米勒，俄罗斯的主要谈判者从未改变。他们可以和中石油谈论非常具体的问题，也可以从高层谈论战略问题。
协议签署当天，新华社发布新闻稿称，中俄在东部战线的天然气合作是在中俄领导人的亲自关心和推动下，在两国政府的直接指导和参与下，在双方企业的长期共同努力下实现的。
中俄签署协议后，普京还强调:“如果他(习近平)没有亲自介入谈判中的一些重要问题，我认为我们不可能做出这些决定。”
资料显示，早在1994年，中国和俄罗斯就签署了关于建设天然气管道的备忘录。事实上，自2004年以来，几乎每一次中俄领导人高层会晤都涉及中俄天然气谈判。
天然气和能源合作不仅是商业合作，也是战略合作，在中俄两国领导人的重视和指导下，这种合作得到了推进。
在这20年中，中国经历了三代中央领导人:江泽民、胡锦涛和习近平。业内人士表示:“三代领导人对此项目非常清楚。中俄之间的每一次峰会都将涉及能源问题。能源的关键问题和趋势都得到了最高级别的指导。当然，他们会认真听取能源公司的意见，最终推动双边合作。”
对于一个战略项目来说，近20年的谈判是漫长而短暂的，但对于项目的谈判者来说，这足以让“黑头发变成白头发”。
这段漫长的时期跨越了普京总统的第一个任期、总理的任期和他的第二个任期。“普京非常了解整个谈判过程，也知道这次天然气谈判的每一个细节。”据内部人士称，总统的第二任期是普京一生中的一个高峰。“在他的战略中，他希望与中国的关系将有一个大的推动，而不是小的推动。他还需要大力推动。”
但由于价格问题，谈判在过去几年一直陷入僵局，“特别是近年来，主要矛盾发生在俄罗斯”内部人士告诉《中国经济周刊》，“普京在第二任总统任期后严厉批评了俄罗斯天然气工业股份公司的高管，说他太不现实，会失去中国市场。”
乌克兰危机后，俄罗斯迫切希望推进谈判。
据业内人士称，在这么多年的谈判过程中，俄罗斯的主要谈判者从未从普京变成俄罗斯天然气工业股份公司现任首席执行官米勒。“他们非常了解中俄谈判的细节。在谈判桌上，他们不仅可以与中石油就非常具体的问题进行谈判，甚至涉及非常详细的问题，而且还可以站在最高级别谈论战略问题。”
过去20年来，“虽然我国的主要谈判者会发生变化，在谈判过程中，双方在一定程度上在具体细节上并不平等，但核心谈判者并没有变化。他们与俄罗斯谈判了这么多年，对俄罗斯的形势有很好的了解。”
俄罗斯人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中国朋友“很难相处”，谈判能力非常强。“当然，我们也必须考虑对方的承受能力，必要时，我们也必须做出一些让步。用俄罗斯的话说，我们“喝了一些他的血”，但我们不能喝太多内部人士表示，中国最高领导人参与的决策远不仅仅是一个商业利益问题，而是一个整体国家利益问题。"他将站在更高的层面，从更长远的角度看待这个问题。"
业内人士警告称，尽管协议已经签署，但这并不意味着两国之间没有战略差异，这一点仍然非常明显。“因为两国的总体国家战略和国家利益在两国、两种制度和两种文化之间是不一致的。正确理解和处理分歧是未来的关键，也是双方最高智慧的体现。”
外国媒体看到“4000亿美元”
俄罗斯周刊《力量》
中俄天然气贸易堪称两国关系史上“最长的持久战”。这份合同的签署使中国和俄罗斯成功地建立了前所未有的“莫斯科-北京能源联盟”。
《金融时报》
对习近平来说，该协议为中国经济提供了另一个天然气供应来源，而中国经济急需资源。对普京来说，这份协议的签署使他能够自信地对国际社会和俄罗斯人民说，他在东方有一个强大的新盟友。
路透社
该协议的签署是普京的政治胜利。
美联社
中国已经签署了一份期待已久的30年协议，这对普京来说是一个鼓舞，无论是在经济上还是外交上，他都被孤立在外交之外。
afp
向中国输送天然气不会减少俄罗斯对向西方出售天然气的依赖，也不会导致欧洲天然气供应短缺。该协议的重要性在很大程度上是象征性的，对俄罗斯经济的好处可能比大多数人想象的要小。
